在2024央視春晚的舞臺上，一個名為《錦鯉》的原創(chuàng)舞蹈節(jié)目驚艷全國觀眾。華宵一等11名舞者化身為水中游動的錦鯉，在《大魚》的優(yōu)美背景音樂中，以飛天之姿模擬水下之態(tài)，祝愿全球華人年年有余、好運(yùn)連連。

青年舞者華宵一曾經(jīng)憑借古典舞《羅敷行》《點(diǎn)絳唇》蟬聯(lián)了兩屆“桃李杯”舞蹈比賽一等獎，這兩支獨(dú)舞也成為后來古典舞藝考生的“教科書級范本”。她還憑借《紅旗》《等》《覺》獲得中國舞蹈“荷花獎”獎項(xiàng)。

此次擔(dān)任《錦鯉》領(lǐng)舞，是華宵一第一次登上央視春晚舞臺。

“錦鯉象征著好運(yùn)、平安、和諧、富足，那么在新的一年到來之際，我也希望大家能夠年年有余。平安順?biāo)欤~躍龍門。”在接受中青報·中青網(wǎng)記者采訪時，華宵一回顧了過去一年的收獲，為《中國青年報》讀者送上新春祝福。

“我們借錦鯉表達(dá)中國東方審美色彩，服裝的紅與白如同水墨一般。節(jié)目最后，在空中，我們像一個魚池一樣，10條‘錦鯉’手拉腳、腳拉手，中間我一躍，再旋轉(zhuǎn)，就好像魚在水里原地打圈，最后咕咚一聲跳出來，展現(xiàn)‘魚躍龍門’的狀態(tài)。舞蹈的意象和美，給人想象的空間。”

《錦鯉》中每個舞者通過“威亞+彈簧繩”的方式，還原魚兒在水中浮游的靈動狀態(tài)。

華宵一介紹，以往舞蹈演員吊威亞，通常都是兩根威亞分別吊在胯部兩邊，而此次《錦鯉》演員的威亞只有后腰上的那一根，因此整個人在空中是沒有辦法控制方向的，“就像我在空中表演‘水中浮游’的感覺，一開始很難控制每次都落在同一個點(diǎn)上，無法借力，只能慢慢摸索，還要努力保證整體排面整齊”。

華宵一說，整整3個多月的時間里，她們每天都處于“吊著”的狀態(tài)。

“我們稱自己和臘肉一樣，每天‘吊著’8個小時到最長12個小時，身體說實(shí)話是很吃不消的。雖然排練的時候可以戴護(hù)具，但上臺的時候是不能戴的，因?yàn)闀汀詫ι眢w考驗(yàn)很大。”

每天吊威亞排練舞蹈是什么體驗(yàn)？華宵一說，每天排練結(jié)束回到家里躺到床上，感覺仿佛還身穿威亞褲，“腰椎快要拉斷了”，然后一想到第二天早上又要再去“吊著”，“真的有點(diǎn)不敢面對”。

“如果水喝多了，老上廁所，就會影響大家的排練，所以我們就商量集體上廁所，集體喝水。威亞一旦吊上去，基本上就是3個小時不下來。而且我們排練的地方特別冷，因此我們穿得特別臃腫，那會兒真的很像一個小胖錦鯉；鋼絲繩特別磨手，我們就會戴上手套，不然手要磨爛了。”

華宵一表示，她們每個人都希望《錦鯉》是與眾不同的，能為全國觀眾帶來新意，所以大家深知付出是必不可少的，無人抱怨辛苦。

排練過程中，華宵一發(fā)生過一次意外。“跟威亞配合時有兩秒的時間差，以至于那塊彈力繩的空間給得不夠，我左肩就杵到了地上。我拍了CT，還好骨頭沒事，然后做針灸、按摩、拉伸，直到現(xiàn)在骨頭還會嘎噔嘎噔響，但是沒有影響我除夕的正式表演。”

華宵一提到，如今觀眾看到的那些高難度舞蹈動作，其實(shí)是從上百上千的動作里精挑細(xì)選出來的。“排練是一個從0到1，從無到有的過程，特別艱難，要去一個個試動作，探索有什么樣的可能，還有什么樣的可能。”

此次央視春晚的《錦鯉》舞臺，是華宵一和10個北京舞蹈學(xué)院大一新生一起完成的。

華宵一感慨，用這么年輕的演員去完成如此高難度的作品，是很罕見的——“節(jié)目組和導(dǎo)演相信這群十七八歲的孩子。”

“現(xiàn)在的舞臺需要給年輕人機(jī)會，相信他們，給他們時間。”作為10個北舞新生的“大師姐”，華宵一希望表演好“頭魚”，給師妹們當(dāng)好榜樣。

華宵一一閑下來就會反復(fù)看錄像，反復(fù)對著鏡子練習(xí)，希望自己的身體更靈動。“我會在網(wǎng)上看很多不同種類的錦鯉，得有100多種，你既要抓住魚的特性，又要借助這個形象表達(dá)人的思想和審美。”

排練過程中，有時候幾個演員會因?yàn)橥瓴怀梢蠖粞蹨I，華宵一看著心里很難過。“我那會兒想，我要做得更好，要起到表率的作用，這樣妹妹們的心里也會更加堅(jiān)定一點(diǎn)，覺得這個動作是可以完成的，不是望塵莫及的，所以無形當(dāng)中也給了我自己一份壓力。”

“這些年輕的大一新生，剛?cè)胄＞陀羞@樣的機(jī)會去參與春晚，去歷練，我相信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學(xué)習(xí)過程。”春晚正式上臺演出前，一個小師妹和華宵一說：“姐姐，我害怕。”

華宵一安慰小師妹：“不怕，我們已經(jīng)練了那么久了，是時候該展示了，我們就上去表演，我們就是‘錦鯉本鯉’，只要相信自己的角色，我們就是那條錦鯉，就不會有那么多雜念。我們排練這么久就為了這一刻。”小師妹受到大師姐的鼓勵后，緊張的情緒平復(fù)下來。

大年三十，當(dāng)11名舞蹈演員完成《錦鯉》下臺后，大家擁抱在一起流淚了。

“我自己挺激動，也挺難過，這一段旅程就這樣結(jié)束了，像昨天才發(fā)生一樣，‘唰’地一下就過去了，大家還是很不舍，很珍惜彼此這一段時間在一起工作的日子，雖然苦，但是果子是甜的。”

人的一生是有限的，而所謂一生，就是用盡生命的每一刻。這是華宵一的人生信念。

2023年，她的舞蹈劇《一刻》時隔6年后再度登上國家大劇院的舞臺。在國家大劇院的舞臺上，很多片段都戳中觀眾的心。比如，《一刻》終章《滑》呈現(xiàn)的是華宵一在鋪滿油的白膠上用力起舞。她不斷跌倒，不斷奮起，時而筋疲力盡，時而昂首挺立。顫抖的身體，寫滿了執(zhí)著。

真實(shí)、來不得半點(diǎn)虛假、走不了捷徑，這是舞蹈藝術(shù)的挑戰(zhàn)，也是華宵一眼中舞蹈的魅力所在。

“我跳的舞蹈、我所表達(dá)的內(nèi)容雖然是我個人的，但其實(shí)也是蕓蕓眾生中的每一個人。”

結(jié)合《錦鯉》主題，華宵一坦言，每一個生命個體都猶如錦鯉躍龍門一樣，在人生不同階段，既有沉入谷底的時刻，也會有魚躍龍門的高光時刻。而此間的飛躍，是自己通過一點(diǎn)一滴努力幻化而來的。

她說，永遠(yuǎn)不會忘記自己是為何開始跳舞的，出發(fā)時那份熱愛有多么熾烈。“一如既往奔向心中的那束光，去照亮自己，同時也能夠照耀到臺下看到我們的每一個人。”

中青報·中青網(wǎng)記者沈杰群來源：中國青年報